塔中之塔 | 木心读者沙龙第50期(木心与尼采)
木心说
得不到快乐而仍然快乐的才是悲观主义我是悲观主义么 我何止是悲观主义
我是怀着悲伤的眼光 看着不知悲伤的事物
说到底,悲观是一种远见。鼠目寸光的人,不可能悲观。
所谓怀疑,悲观是个开场。然后是什么呢?西方没有完成。
尼采刚刚开始叫起来:“一切重新估价。”但也才刚刚叫起来。
Poster
疫情的影响无处不在,一年多的时间,新冠病毒基本完成了占领地球的仪式,未来将会与人类共存,比尔·盖茨发长文——此次疫情将重新定义这个时代。前几日,看到微博好友更新:人类早点灭绝吧,还地球一个清白。这又让我想起木心先生写日本文化的一段话:
老一辈人说,日本民族不得好死。
但在死之前,可得好活。
悲观的讲,这句话也可以套用在人类头上。科学告诉我们,地球的毁灭是早晚的问题,只是这时间相过漫长,就像人在平时不会想到死一样,只有极少数,像埃隆马斯克这样的狂人,才会想到太阳快燃尽的时候,人类还可以退守火星“短暂”续命。
相较于科学,艺术可以给到人们更大的启发,木心说过:
宇宙观决定世界观,世界观决定人生观。老子、庄子、尼采、释迦牟尼,都从这样顺序而思考的。
从宇宙观出发,注定了他们的底盘势必是悲观的。
几何书店
原本50期的读者沙龙安排在去年的先生祭日前后,又是年度最后一期,凑一个整数画上圆满的句号,于是兜兜转转找到了几何书店,原本说好的元旦前,疫情下改成了延期……现在来看,真的是人生几何,几何人生!
好在中国有两种日期的算法,就像你如果愿意,生日一年可以过两次,错过了公历,还有农历。这样我早早谋划好的所谓读者沙龙收官之作,也算契合了庚子年最后一期。
关于这期尼采的主题由来,彼时“三郎”和“潇儿”正在研读这位超人,“龙韵”对叔本华和尼采的喜爱早就被沙龙的读者所熟知,再加之木心美术馆也曾做过“尼采与木心”的开馆特展……先生爱尼采久矣,五十期读者沙龙做下来,也该讲讲他这位六十年的老情人了。
大家好,这里是成都木心读者沙龙第五十期,我是雨佳,今天的活动主持,一个热爱《红楼梦》、热爱木心的虔诚读者,欢迎大家的到来……
今天阳光明媚,移步入室,来到这座荒漠城市中的城堡,感谢几何书店为我们提前做了精心的、认真的准备,一会儿我们将轻泛小舟,从此岸前往我们心的彼岸,去找寻那些足以让我们勇敢、独处于世的那些宝藏、那些力量、那些光。
雨佳&三郎
上面这段话来自主持人雨佳(上图)的开场,我反复观看这段视频, 企图从中找到一些秘密,那秘密是如何才能使主持变得更加得体,让观众感觉更舒适,让信息传递的更加简洁而有力……
最后得出结论——我不适合做主持人,先生在《文学回忆录·最后一课》如是讲到:
我给每个同学一份礼物——每个人都有缺点,克服缺点的最好的办法,是发扬优点。发扬优点,缺点全部瓦解——不是什么一步一个脚印,像条狗在雪地上走。狗还有四只脚呢,许多脚印。
巡戈
我请到雨佳来做主持,主持人又请来最适合做朗诵的巡戈(上图)分享先生的《夜歌》:
但愿我能化作夜
而我却是光啊
扈拥着我的唯有孤独
……
夜更浓了
流泉之声愈响了
我的心里亦有一股流泉
我的心中亦有一阕恋曲
龙韵
这是一首明确写给尼采的一首诗,龙韵(上图)说,尼采和木心的作品能够吸引他去读,并且反复去读,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的语言好。
陈丹青在采访中说过,五年的文学课,重要的不是木心讲了什么,重要的是木心在讲,文学课上很多知识性的东西,可以在任何一位大学中文系教授那里听到,但是你未必愿意去听,相同的内容,重要是谁来讲、如何讲。
尼采首先是一位语言学家,24岁就拿到了巴塞尔大学的语言学教授职称,就像木心称自己是一位诗人一样,诗人也是尼采在木心心中最重要的称谓。如果给所有文体做一个排位,诗歌会当仁不让居首。
作为今天的嘉宾之一,龙韵从几个关键词切入尼采:语言、热烈的风、向上飞、发疯。多少个夜晚,一个人徘徊在自家的灯下,彻夜不眠的读尼采,尼采是酒,让你醉,是毒药,让你疯,还是一股神秘的力量,突然间让你热泪盈眶。(详见文末视频纪录)
三郎
这位曾偷偷自诩为先生情人的三郎(上图),自打上次参加美术馆搞的读者见面会后,开始被更多的读者所熟知,也同时被羡慕着,被嫉妒着。雨佳说三郎是她见过的,在气质上最接近先生的读者,她们也因此成为朋友。
虽然头上顶着尚慕牙科老板和三郎书屋主人的头衔,感觉她现在更歆享大家这样称呼她——“先生的情人”,三郎是感性的,她坦言只读了尼采的《偶像的黄昏》和《我妹妹与我》,但已经抑止不住爱上尼采的冲动,诚如她所言,能够读到尼采,读到木心,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幸运儿。(详见文末视频纪录)
三郎&卡布
我所知道的三郎,每天满脸笑容,扛着家里的卡布(三只肥猫之一)步行上班,在路上也要发个朋友圈……到了诊所,做上几盆精美的插花,摆在合适的位置……烧水泡茶,迎接这一天要到来的患有牙疾的顾客。
昨晚,就在写这期推文的时候,三郎发来一张图片给我(上图右),问我这句话出自哪里,以前怎么没有读到过。我说是先生的遗稿,丹青之前在活动上提起过。
“感觉先生为我写的,我正被整的遍体鳞伤。”
遗稿上的这句话,让我想到另一句:
“你会见到,将来我是一事无成。”
很轻松,完璧归赵似的。
每个人都带着一颗赤子之心来到这个世界,经过一番社会风雨的洗礼,多半是另一个样子,或许白玉不求无瑕,尚在即好。
潇儿
先生在《飘零的隐士》里这样描写过张爱玲:
“成名要趁早呀。”
张爱玲这一声叫帘,当然是憨娈逗人的。
雨佳介绍潇儿出场时用了“憨娈可爱”来形容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份青春与活力。潇儿从一个人人羡慕的空姐,转身成为一名高中语文老师,其中只有一个原因,她热爱了文学,然后又遇到了木心先生……
潇儿分享了她在学校里如何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来影响班级里的学生……说到为人师表的楷模,会让我联想到两部电影,《放牛班的春天》和《死亡诗社》,前者探讨了人性化的教育方法,后者则展现了一幕幕让人羡慕的师生关系。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下,潇儿的分享,或许会给教育工作者带来一些新的启发。(详见文末视频纪录)
先生在回忆录中特别重视《世说新语》,说是中国知识分子最好的教科书,还有陶潜。在开“魏晋风度追悼会”时曾说过:
勿以为魏晋思想玄妙潇洒,其实对人格非常实用,对生活、艺术,有实效。譬如谈话。如能像魏晋人般注重语言,就大有意思。要有好问,好答,再好答,再好问。古之存在,即为今用。
关于陶潜,还有一段绝妙的对话:
上次我说屈原是中国古代文学的塔尖,曹立伟立刻问:那么陶渊明呢?这一问问得好。我当时的回答是:陶渊明不在中国文学的塔内,他是中国文学的塔外人。
陶潜与塔尖无关,是塔外散步者,多么高明的比喻。要有好问,好答,再好答,再好问。这也是我时常站在台上的一种感受,当突如其来的问题出现时,大脑往往能够高效能的运作起来,打通意识与潜意识,所谓灵感或许就会在那一刻迸发。
自从46期在方所书店做了一期嘉宾对谈后,我便喜欢上这样的分享方式,而作为观众也常常会为嘉宾脱口而出的妙语所打动。
上半场的嘉宾分享结束后,下半场进行了读者提问和发言。其实,每期活动,除了聆听嘉宾的分享,再有所期待的便是到场读者的即兴发言。木心先生有俳句:
精神与财富对立 文化是谁也没有继承权
如果说有继承权,那么一定是通过阅读来完成的。读者芷兰(上图左)分享了她的阅读经历,她是在陪同念高中的女儿共读《平凡的世界》时,偶然间打开了阅读的大门,所谓只可意会不能言传,可以用在阅读的快感上,只有亲历者才知道游历精神世界后的妙不可言。而后在友人的推荐下读到《文学回忆录》,又把她引领到西方文学的世界,如饥似渴般阅读,最多一年要读一百多本西方名著,简直成了书痴。
读者梅子(上图右)参加过第一期读者沙龙,而后断续的参加了几期,后来由于工作原因生活在上海,此次特地从老家重庆坐动车赶来成都参加我们的活动。
木心对每个读者有他独特的意义。
做梦梦到过先生,他是一个通灵的人。
对于阅读者来说,木心是一个很好的参照。
最初是他的哲思吸引了我,木心于我亦师亦友,会一直读下去。
先生在《文学回忆录》里有这样一句话:
做生活的导演,不成。次之,做演员。再次之,做观众。
读者墨一碟(上图左)就是这样被三郎的“表演”吸进去的,刚来到现场,还有些紧张,思绪处于游离状态,后来伴随着龙韵、三郎、潇儿的发言,渐渐被吸引,三郎像一个演员,真实生活的演员,真心的热爱,就应该是这样的模样,你能感受到她的眼睛里有光在闪烁。
读者猜火车(上图右)也是第一次来参加我们的线下沙龙,坦言很少见到过这样针对一个作家的读书会,一个直观的感受,当下读哲学、艺术类书籍的人特别少,他在现场引了一首北岛的诗《波兰来客》:
那时我们有梦,
关于文学,
关于爱情,
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。
如今我们深夜饮酒,
杯子碰到一起,
都是梦破碎的声音。
鲁迅在《祝福》开篇写道:
“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,村镇上不必说,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。”
年关将近,春联福字不可少,读者默言(上图右三)为大家带来了她手写的福字,各种形态的线条,牛的隐喻,疫情下,在这个肃杀的冬季,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好运气。
临近结束,几位嘉宾做了分享总结,龙韵的几句话,我记得很真切:
我们现在这个图景很珍贵,我至少买了二十多本《文学回忆录》送给朋友,但反馈者寥寥,文学本就是当今社会很小众的一个事,如今大家坐在一处共聊木心、尼采,更为小众。所谓文学、哲学 、艺术都是没什么实际用处的。但这些不重要,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有了这样的一幅小小的图景。
先生在临终前有三句遗言:
文学在于玩笑……文学在于胡闹……文学在于悲伤
在我看来,文学不过一句一句木心,生活亦不过是玩笑、是胡闹、是悲伤。
读者来稿
木心演 | 无处不在的读者阅读木心小札 | 真是让你热泪盈眶先生我来了 | 木心美术馆已经五岁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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